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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员山横亘在苏皖之间,山两边的自然条件相似,民俗相同,山民共砍一山柴,同饮一溪水。可是,从80年代开始,山两边的区别却渐渐明显起来——安徽的下吴村远远落后于江苏的洑家村。原因何在?图中丁老汉的一番家训也许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问题:“我总是教育孩子们:不要光看着别人好,人应该知足,咱的日子和过去比,强到哪里去了!”小富即安如一杯催人昏睡的烈酒,使下吴人奔小康的步履迟缓了。
文章《山这边,山那边……》在本报刊出后,安徽省委书记卢荣景批示“在全省展开思想解放大讨论。
文章原载年7月28日《人民日报》二版
作者为现光明日报总编辑王慧敏
山这边,山那边……
事情发生在苏皖边界的伍员山,山两边的自然条件相似,民俗相同,山民共砍一山柴,同饮一溪水。可是,从80年代开始,山两边的区别却渐渐地明显起来。
这里是天目山余脉,相传春秋时期吴国名将伍子胥过昭关时途经此地,当地群众称这座山为伍员山。
伍员山由数百座小山包组成,山的西边是安徽省郎溪县岗南乡的下吴村,山的东边是江苏省溧阳市周城镇的洑家村。层峦叠嶂,交通不便,使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但闭塞带来的落后,却使山民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贫困的阴影之下。山两边的自然条件相似,民俗相同,山民共砍一山柴,同饮一溪水……除了隶制上分属两省,其它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从80年代开始,山两边的区别却渐渐地明显起来……
温泉引出的话题
说起温泉,两边的山民都不陌生。房前屋后,冒着热气汩汩外涌的清流,早为他们司空见惯。洗澡、汰衣、涮马桶,这里是好地方。花开花落,年复一年,清泉汩汩地淌,静静地流,没有人过多地 编者按:年7月28日,本报发表了通讯《山这边,山那边……》,讲述了江苏省溧阳市周城镇与安徽省郎溪县岗南乡毗邻的两个行政村——洑家村、下吴村,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相同,两村山民同饮一渠水,共砍一山柴,然而,由于思想观念上的差距,领导工作上的差距,两村经济发展上也有很大差距:洑家村大大快于下吴村。3年将过,两村现今情况如何?本报记者再次作了采访。
一、这是一次结果完全出乎预料的采访。
6月中旬的江南,溽热难当,与3年前一样,我首先来到安徽省郎溪县岗南乡的下吴村。3年前,这是一个商品观念落后、领导班子涣散、村民不思进取的贫穷小山村。
正午刚过,村子里静悄悄的。站在村口远眺,山坳里是一座座崭新的粉墙红瓦的3层小楼,青翠山峰长满经济林木。3年前,坑坑洼洼、荒草漫膝的乡间小道不见了,代之以一条平整的砂石路。下吴村的房舍,大都建在山脚的平地处,每座小楼前几乎都有一湾清清的池塘,鸭子、鹅在悠闲地嬉水。每家的房前屋后都植满了桃、桔子、枇杷等果树。
路东是一座装有铝合金门窗的3层楼房。楼下迎门一间有一个硕大的百货架,一位中年妇女正埋头算账。左边一间,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在缝纫机后做衣服。她叫嵇小燕,那位中年妇女是她母亲。姑娘说,她们这爿店除了做衣服、卖百货,还经营饭菜。问起收入情况,姑娘说,这几年村里店多了,赚不了多少,一个月也就是千把块钱。
听说我就是那个3年前来采访的记者,姑娘很兴奋:“村里人一直盼着你再来。现在,我们不比那边差!”
说话间,乡里、村里的干部闻讯赶来了。乡党委书记徐德宝,是个30多岁的年轻人。他使劲摇着记者的手说:“你那篇文章对我们促动大哩!”
徐书记说,《山这边,山那边……》发表后,省委书记卢荣景亲自批示:“这篇文章值得我们深思。两村条件基本相同,而经济发展差距拉得越来越大。经济发展差距实际上是思想观念上的差距,领导工作上的差距,我建议在全省进行一场思想解放大讨论。”地、县领导也多次带队到我们这儿考察调研,帮我们解决问题。
说实话,刚看到文章,乡里不少干部脸上挂不住,这不是在出我们的丑吗?经过讨论学习,大家心气顺了:正视批评,看到差距,才能迎头赶上。乡里组织了20多名干部到洑家村学习,研究洑家成功的经验。最后,我们提出了“变压力为动力,转思路找出路,三年超洑家”的发展目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请你再看看。”在徐书记带领下,我们又翻山越岭走访了多家农户。事实告诉我们,下吴村实实在在发生了变化,如今,全村70%的家庭有了彩电,20%的家庭安装了程控电话,乡里正在架设微波线路,今年10月份,村民就可以看到有线电视了。
二、看完下吴村,我们翻过伍员山,来到洑家村。
路依然是3年前的那条砂石路,只是路面多了些坑洼。路两旁的果林里,长满了深深的蒿草。村口,那块标志洑家村荣耀的巨大标志牌东倒西歪,上面“周城洑家千亩茶叶基地特种水产工厂化繁育基地”的字迹已被风雨剥蚀得模糊不清。3年前我来时,洑家村党支部书记王海清正带着山民在山坡上架电线,号子声此起彼伏。而今,除了山野里开得正闹的野萝卜花,四下阒寂无声。在洑家村茶场,当我和几个山民聊起这几年的发展情况时,村民们却岔开话题,告起了状。
仔细听听,一是原来实行股份制开发荒山时,村里答应产生效益后,立即给群众分红。但截至目前,群众没见到分文;二是村里到底有多少家底?如何支配?群众不清楚。
这些问题,或直接,或间接,均与村干部有关。我找到村支部书记王海清。
洑家村从穷困中崛起,王海清功不可没。温泉养殖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股份制开发荒山,也是他的创举;资金不足,开发荒山面临停顿时,又是他带头将自己准备盖房的元拿了出来……
把群众的意见转述给王海清,老王很是委屈,“我风里来雨里去,还不都是为了大伙儿?要是我自己单干,早就成百万富翁了。”
据了解,去年因为有人告状,镇里在他们村查了两个月的账。查账的结论是,王海清没有问题。
不过,王海清也承认,这些年疏忽了村里的财务管理,账面上的事本应向群众讲明的。譬如,由于市场波动,温泉养殖场和茶场赚的钱比预计的要少,如果及时向群众说明情况,群众是会理解的。可自己疏忽了……
问起今后的发展思路,王海清说的与3年前差不多。 他抱歉地说:“这几年兼了副镇长,整天忙于应付各种会议、检查,到外面跑得少了,感受新鲜事物的机会也少了。”
三、总体看,3年来,下吴村、洑家村的经济都有了一定发展。
据王海清介绍,3年中,洑家村新增了60栋楼房,全村每年仅采茶的收入就达80多万元,但就发展速度来看,洑家村显然滞后于下吴村了:年,洑家村人均收入是0元,下吴村刚过千元;年,洑家村人均收入元,下吴村则达元。更令人痛心的是:现今洑家村,人心思上的感觉找不到了,公益事业没人管,果园荒了,茶场荒了……去年板栗收获季节,村民们一哄而上把原属集体的果林一抢而光。
表面上看,是账目不清导致了干群对立,从而影响了洑家村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而从实质上看,则与洑家村改革步履停顿,机制缺乏创新很有关系。
股份制开发荒山,发端于洑家,但开发后如何经营管理,则乏善可陈。再拿温泉养殖场来说,近几年,他们先后繁殖成功了河豚、青虾、罗氏沼虾等等,但这些产品,大多没能成功地推向市场……
反观下吴村,年底,他们对全村的多亩集体林地,根据不同情况进行了拍卖、租赁、发包;年,他们内引外联,办起了年产值万元的精制茶场。年吞吐量担的蚕茧收烘站,并完善销售渠道,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的趋势;年,在大量转移农民的基础上,又开始了适度规模经营的探索;今年,他们着手开发伍员山的旅游资源,兴办观光旅游农业园区……
改革也好,解放思想也罢,是一个不断完善、深化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溧阳市市长盛可勤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当年洑家村因为穷,激发了村民们“穷要求变”的志气,而真正要有大的发展,仅有志气还不行,还必须“创新求变”。
是的,志气是求变的基础,创新是发展的保证。二者缺一不可。下吴村、洑家村这几年的发展变化,不正说明了这个道理吗?
《人民日报》(年6月22日二版)
21年前,人民日报关于溧阳洑家村的报道,
在全国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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