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浦东封控,我变得每天操心粮食蔬菜,也重新认识了同住一栋楼的邻居们。
之前,底楼时不时有钢琴声,有时弹得很好,有时磕磕绊绊的,我还觉得不可理解。现在我知道了,那一户住着钢琴教师,封控之前会在家里教不同的孩子。现在,她在组织小区居民团购牛肉。
二楼一户人家,男主人总是清早出门,摩托车后座上固定一个巨大的筐。疫情开始,我才发现他是附近做小生意的商贩,还有个买卖蔬菜的弟弟;最近,我们有青菜、苋菜和韭菜可选。
我家一度快没任何“肉蛋奶”了,于是,我咬牙找一个认识的快递员,一气买回二十多斤猪肉和鸡肉,在楼群里转卖。我们和邻居们算钱,感到很不好意思,上门的大爷显得更不好意思。他反复问,“我还有一点油麦菜,你们要不拿一点?”
一时一刻,一座城里,几乎所有人是一个境遇,好像不言自明:我需要你照顾,你也需要。
3月23日,新泾三村附近的菜市场人们在买菜。本文图片(特殊标注除外)澎湃新闻记者伍惠源
物业“大侠”
有一段时间,谁也不敢完全确定,明天还能买到菜。
我家社区居委会的志愿者找到了一个买菜的渠道。他们也许感到“机不可失”,一下子进得太多了;眼看容易失去水分的叶菜都卖不出去,我爸去居委会门口买菜,志愿者们会“隆重”地对他说,谢谢。
彼时,还是3月底,浦东的各小区已经封控,但可以在小区内自由活动。
3月31日,宝山区聚丰园路的居民在封控前的几小时补填物资,此时大部分商店已被清空和关闭。
4月,小区里有阳性病例,大家已经“足不出户”。于是,我妈学会了在厨房里发绿豆芽——一小捧豆子,迅速地发一大簇。这让她感到安全。
疫情正快速改变人际关系。我有一个同事,他住在浦西一小区,业主们在疫情之中,与之前多有不满的物业和好了,有的姑娘喊物业经理“大侠”。
这位物业经理朱嵘对我说,自己从前没做过菜,也没进过菜场,他对蔬菜没有概念,以为那是他父母的事——但是,4月1日,位于浦西的小区开始封控那天,他还是拿着物业的钥匙,打开小区里一家超市的门,把仓库里一箱一箱的黄瓜和番茄往外搬。
朱嵘受访者供图
和他一起干活的,只有小区里的一个白领姐姐邢莉,和几个物业员工。
他们先笨拙地研究了一番如何制作蔬菜包:单个人往塑料袋里依次序塞六种蔬菜,很慢;流水线似地传递塑料袋,一人负责一种,也容易在传递的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断了,其他人干看着。最终分成两组,一人扯袋,一人往里填负责的几种蔬菜,这样做出的蔬菜包,当然有的量多些,有的少些。但是,不会有什么人再抱怨。
巨量蔬菜原本是老板囤积着,预备在小区封控之后卖给居民的。
老板在4月1日这一天发现,经营场所暂停,店面不允许营业——他本人也被封在了家里。朱嵘和他商量,他们做的蔬菜包价格要很便宜,不能赢利。老板也答应。
4月1日凌晨,上海宝山区聚丰园路的海鲜商户整理店内准备封店。大多数店主不愿意走,但最终在城管的敦促下闭店离开。
小区是今年3月11日第一次封的,头一天才深夜通知;第二天,朱嵘帮着组织业主做核酸,有人说家里没菜。朱嵘眼疾手快地“占领”小区对面的一家小店,让老板制作三百个蔬菜包。那天,小店里储备不够,老板还赶忙运来一车。这算朱嵘在疫情初期的“小试牛刀”。
那天中午,朱嵘吃的是泡面,平时他都点外卖的。可那会儿,很多店也关停了。“有业主点成功过(外卖)。”时间间隔大约是,下午一点下单,傍晚才能送到。
在疫情以前,朱嵘所在的物业长期为小区绿化等等的琐事和业委会拉锯。业委会嫌弃物业请的绿化养护公司不行,把一棵开花的小树修剪秃了——朱嵘分辩说,养护公司已经换了。但是,他们在业主们眼里的形象还是不佳。
4月的封锁开始了。朱嵘收到居委会发来的附近几个小区“保供单位”的对接电话,那电话打不通。
朱嵘到处打听,找到一个私人的号,试了几试,也总是占线。这号码能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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